创新生态系统是美国繁荣的核心

在新科技革命加速重塑全球竞争格局的时代，创新是国富民强的核心驱动力。美国国家竞争力委员会最新发布了题为《加速：能源充裕时代下美国制造业加速振兴行动计划》的报告，本文通过解读和点评其六大主要特征，从九个维度指出该计划对中国推进制造业强国战略和加快建设科技创新强国的政策启示。

在该报告中，美国竞争力委员会直言全球化、经济衰退、政策与税收趋势变化、欧洲和亚洲国家制造业迅猛发展和消费市场的快速变化对美国企业、产业发展带来的挑战，以及对美国的全球超级大国地位与国家安全带来的威胁。认为美国在21世纪面临着巨大挑战和更加有利的战略机遇，美国亟需建设一个由更安全、更可持续、更廉价的能源组合，和正在复兴的稳定且敏捷的先进制造业双重驱动的创新驱动型经济体。而美国能否在全球竞争转型期继续保持其在全球经济中的领先竞争能力，取决于美国政府是否能够制定更加大胆、合作性的政策方案，来充分发挥美国全面创新生态系统的优势——由产业、学术、人才和国家实验室为主所构成的全面创新生态系统，正是美国国家生产力进步和繁荣富强的核心支撑。

1.  强国雄心与国家核心利益驱动

报告充分彰显了美国振兴制造业和巩固国家核心利益的雄心。美国竞争力委员会主任Deborah L. Wince-Smith在开篇就指出“美国经济正处于一个历史性的经济拐点——要么是我们紧紧抓住摆在面前的历史性机遇，要么是眼睁睁看着竞争对手在人工智能、大数据和增材制造等重大关键技术关键领域赢得先机（从而超越美国）”。对此，该报告的行业分析与政策建议出发点异常明确，直指美国在全球竞争格局重塑过程中，维护国家经济和网络安全、加速制造业复兴和经济繁荣，进而保持世界超级大国地位的雄心。并明确指出加速制造业振兴的根本目的在于保持全球经济绝对领先地位和强化国家安全，其基本逻辑是通过强有力的政策组合——包括制度创新和基础设施投资——来充分强化和发挥美国创新生态系统的全方位优势，加速制造业振兴，最终实现保持全球竞争力和引领全球经济发展的核心目标。

2.  系统性预研支撑战略视野引领

系统性的预研保证了美国竞争力委员会的制造业加速振兴计划具备超前和精准的战略视野，从而为引领后续的产业政策奠基。美国竞争力委员会在2015年就制定实施了能源与制造业竞争伙伴关系项目（EMCP），构建了链接起由多主体、多产业和多个技术领域构成的多元化产业版图伙伴网络，围绕全球能源和制造业版图变迁以及对美国经济繁荣与国家安全的影响这一主题开展系统性和深入性的预研。依托EMCP项目，美国竞争力委员会历时3年，对包括水资源、先进材料、尖端生命科技、农业与消费用水、能源、航天航空六个关键行业和网络安全这一新兴国家安全领域进行了系统性分析，识别出美国制造业振兴面临的九大关键挑战，最终在整合六个关键行业报告和三份网络安对话论坛报告的基础上，形成了包括九项国家政策改革行动路径和一项行动日程表在内的报告。

3.  国家主导下的交叉领域多主体大规模协同行动

报告的核心思想是呼吁由联邦政府和州政府联合推进管理制度和基础设施创新，从而激活政产学研和非盈利组织、中介组织等多主体在交叉和新兴技术与产业领域的大规模协同。该报告强调这是对采取国家层面的行动方案和政策执行的“呼吁与建议”，其着眼点是通过国家政策主导的研发投入、技术创新和科技成果商业化以及建立国家主导的数据安全网络促进知识共享、人才培养和企业创新活力。

4.  强调政策连贯性、创新性和配套性

报告强调，虽然这一方案是来源于2015年实施的EMCP项目分析成果，但是该项目的设立和研究成果以及发布的政策行动方案建议，一方面吸收了美国竞争力委员会自2003年以来发布和实施的一系列阶段性能源安全、创新和可持续发展以及制造竞争政策建议与行动方案的成效，另一方面也在方案中提出了重新回顾和评估现有制造业创新政策、取消无效和过时政策、加速新政策制定和实施的详细建议。在制造业振兴方案的基础上，该委员会同步发布了《安全：确保数字经济时代的弹性和繁荣（Secure: Ensuring Resilience and Prosperity in a Digital Economy）》报告以及网络安全行动议程。此外，美国竞争力委员会在报告最后明确了会在2019年发布针对十项颠覆性创新技术带来的挑战和机遇而成立专门的“创新与竞争力前沿国家委员会（National Commission on Innovation & Competitiveness Frontiers）”来加快推进制造业加速振兴计划的实施，并配合美国国家基金会的系列报告，提出进一步强化美国国家创新能力和竞争力的具体措施。

5.  全方位全要素整合与覆盖

报告中的政策建议与行动计划覆盖了前沿科技、战略人才培养、投资领域和基础设施更新。其中基础设施又包含制度基础设施和物理基础设施更新。美国竞争力委员会认为这四个方面是支撑美国创新生态系统并激活全方位全要素创新的关键支柱。后面基于六个主要产业分析报告提出的政策建议，则进一步涵盖了政策与制度，学术研究，教育，职业技能提升，以及通过投资优化和发挥强大的创新生态系统优势赢得全球竞争主导权等五个主要维度。

6.  行动方案路径清晰、日程明确

报告的另一大特征是行动方案清晰，日程明确。这一方案包括十项具体建议，围绕三个重点展开，分别是：第一，建设下一代物理和管理制度基础设施，来支持美国的先进能源和制造业企业；第二，点燃从创意到实施的创新与生产全过程驱动的经济活力；第三，激活美国工人全面参与建设先进制造业的动力和潜力。改方案详细列出了美国进一步实施九项国家政策改革的行动路径和一项行动日程表。针对每一个重点和政策建议，都有详细的、基于数据支撑的详细行动方案。

1.  创新是维护国家安全、实现国富民强的真正而持久的“护城河”

创新是改革开放的生命，更是新时代中国制造超越追赶、实现引领和加快建设科技创新强国的根本所在。从该报告立足点和思想逻辑来看，美国竞争力委员会对国家经济安全、网络安全的反复强调，也启示我们：在新科技革命加速重塑全球竞争格局的时代，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不但通过贸易战等方式限制中国的创新发展步伐，也在加快实施强有力的制造业振兴计划，优化国家创新系统，试图拉开与中国的差距。在这样的背景下，保持和提升制造业全球竞争优势会难上加难，当务之急是国家、企业和个人都必须深刻认识到：创新不但是国富民强的核心驱动力，更是国泰民安真正而持久“护城河”。

2.  建设新型国家创新生态系统加速培育世界一流企业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和改革开放新阶段，要借鉴美国等世界科技创新强国的建设经验，树立国家整体创新安全观，将创新驱动和引领发展的理念贯彻到制造业振兴和国家政策、产业发展和企业创新的方方面面，坚持“四个自信”，持续巩固和优化国家创新发展政策，通过理论创新、制度创新、文化创新、技术创新和管理创新真正激活全社会创新创业的活力。一方面，要坚持“加法减法一起做”，既要出台新的、有利于激活大众创新万众创业的政策与管理规范，也要坚决淘汰旧的、阻碍生产力进步和不利于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和创新发展的政策文件、管理规范、技术范式、生产设备与落后产能，为创新发展“腾笼换鸟”；另一方面，加强国家创新发展的整合思考，坚持系统论和整体思想，发挥中国特色的制度优势，和“四个融合”——国企民企融合、军民融合、城乡融合和三产融合——的整合优势，充分利用自主创新、开放创新、全面创新、整合式创新等创新理论和创新规律，构建“政产学研金服中”一体化的新型国家创新生态系统，加快培育世界一流创新领军企业。

3.  加快实施高附加制造战略，超越追赶实现引领

为应对欧美各国重塑制造业全球优势的举国战略，加快推进中国制造2025，保持和提高我国制造业的全球竞争优势、突破“低端锁定”、迈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亟需提出和实施基于中国国情的“高附加制造”战略，也即：通过面向制造业全价值链的整合式创新战略规划，将研发设计驱动和新技术跨界应用相结合，综合应用技术创新、商业模式创新打造制造业企业核心竞争力，提升制造业附加值，加速制造业强国建设，实现可持续发展。实施高附加制造战略，也将为我国进一步实施高附加产业战略，加快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城乡融合发展和区域协调发展提供重要的产业支撑，从而助推城镇化、乡村振兴和可持续发展。

4.  加快“双一流”建设，推进“双轨融合”“校企共建”的人才培养模式

创新是强国之基，人才则是创新之源。培育和吸引世界一流的科学家、工程师和人文思想者是企业、产业和国家创新竞争力的持久动力源。中央和地方政府要加快“双一流”建设步伐，配套推进K-12在内的基础教育体系改革，以及因地制宜推进学术型和职业型双轨制教育模式，并加快探索学术型大学和企业大学、应用型研究院所联合培养新工科人才和提升产业工人技能的教育模式。“双一流”建设、“双轨融合”和“校企共建”的多元化、多主体参与的人才培养模式，能够广育制造业超越追赶和建设科技创新强国所需的各类人才。

5.  牵牢科技创新的“牛鼻子”

科技创新政策要抓住主要矛盾，重点支持人工智能、大数据、物联网、生命科技、新能源、航空航天、纳米科技等前沿性和颠覆性关键技术，通过抓住基础性、颠覆性技术创新和共性技术的“牛鼻子”，牵动和促进渐进性、应用型创新。不但要强化关键核心技术的自主创新能力，也要做好颠覆性技术的预研，加强对新兴科技潜在伦理、法律和人文风险的预判与治理能力，真正让科技创新赋能产业发展、企业竞争力提升和人民生活进步。

6.  加快建设符合市场规律和国际规范的国家技术转移体系

创新不止是实验室产出的文章和专利，更需要走出实验室和大学校园，真正转化为满足市场需求和人民生活需要的产品与服务，才能切实提高生产率和实现产业、国家竞争力的提升。尤其是在知识经济时代，基于科学的创新唯有与学术创业相结合，借助健全的国家技术转移体系，才能真正发展壮大知识创新服务业，实现技术赋能。

7.  加快建设多层次资本市场，助力科技创新跨越“死亡之谷”

多层次资本市场的建设和完善是激励科技创新、助力新创企业突破融资约束和激发全社会参与支持创新创业激情的重要途径，也是国家创新生态系统的重要内容。完善科技和知识资产评估交易制度，加快实施科创板和注册制，规范健全风险投资产业，对科技创新和新创企业跨越“死亡之谷”有重大意义。

8.  能源安全和能源技术创新值得进一步重视

报告中强调，美国制造业振兴的一个重要基础就是美国通过能源安全和技术创新的一系列政策措施与行动，不但实现了能源自给自足，还实现了能源的净出口。能源安全和能源技术创新，为美国制造业的加速振兴提供了安全、廉价和可持续的能源，也成为低碳经济的重要驱动。对中国而言，能源安全和单位产值的能耗问题一直是产业与国家可持续发展的一大困扰，在推动制造业振兴的同时，亟需鼓励能源技术创新，提高传统能源利用率和新能源的开发利用与普及，达到“提经济、降能耗”的双重效果。此外，大数据、信息和知识是数字经济时代的“基础性新能源”，需要在合理保护的基础上充分开发利用，赋能知识经济。

9.  重视网络安全与数据治理，实现国家安全范围内的知识共创、共享、公用和共赢

网络安全在5G时代将成为国家安全和建设科技创新强国的重要保障，必须加快由国家主导建设跨区域、跨层级和跨产业、跨学科的网络与数据治理网络，在保护个人和企业隐私的前提下，建设国家和国际共享知识与数据资源库，推进开放科学研究和国际合作，加速科技创新，共同创造更加美好的世界。